决斗双方的入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只见驯兽师熟练地解开了拴在野猪脖子上的绳索,在野猪正式失去控制之前退回场下。
之后,这片竞技场的舞台便完全交给了场地中央的两位主角。
野猪庞大的身躯在圆形石板上用力一震,观众席上的气氛也再度被炒热了起来。
夏洛丝紧张地注视着即将和这个庞然大物迎来正面对决的小男孩。小男孩将匕首横放于胸前,略显单薄的身躯也因为害怕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但是,与颤抖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男孩的下身却显得异常地稳健。
看着小男孩熟练的应战姿势,夏洛丝很快就推断出小男孩在战斗方面绝对不是一个新手,而他身上大大小小清晰可辨的伤疤,类似的战斗可能比她想象中经历的还要多。
似乎是被场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影响,野猪庞大的黑色身躯也变得狂躁起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野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十几米外的小男孩,而是怒吼着朝着观众席的上方飞速冲了过去。
斗兽场的中央与观众席只相隔了一道看上去并不怎么结实的栏杆,夏洛丝可以想象,如果让这头猛兽冲破栏杆,所带来的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危险!”夏洛丝站起来正想提醒,却发现野猪十分意外的在栏杆的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是撞到了某个空气做的墙壁上一样。
“那是...”夏洛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之间野猪连续在场上向着周围冲撞了好几次,却无一例外被某种看不见的墙壁给阻隔了回去。
“难道说是某种魔法吗...”看着眼前某种有些违背常理的东西,夏洛丝想到了唯一的解释。
很明显,斗兽场的周围围绕着一种类似魔法结界的东西,不仅很好地保护了场上的观众,同时也将决斗的双方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也让这里也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九死一生的残酷炼狱。
而场下得到观众们也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反应,事实证明,夏洛丝之前对于那些看客贵族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是,夏洛丝必须开始担心起小男孩的命运了。
在几次试图向外逃离不成之后,野猪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几米之外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吼...”被墙壁阻隔而无处发泄的巨大野兽怒吼着向小男孩冲了过去。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论力气和体格而言,小男孩都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体型比自己大好几倍的野兽,换而言之,夏洛丝根本想不到小男孩能赢的任何办法。
尽管自己从前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战争,夏洛丝还是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个人类在自己的眼前死于非命。
“希望他能活着出来吧...”夏洛丝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战斗比想象中来的还要漫长而刺激,尽管野猪的獠牙好几次都差点刺入了男孩的胸口,但是男孩超出常人的灵活性却让他一次又一次躲避了险之又险的攻击。而在利用野猪攻击的间隙,男孩熟练地在在野猪的身上划出了几道大小不一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棕黑色的毛皮上滴落,在舞台的石板上洒上了无数血红色的斑点,给原本就狂热的氛围增加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经过几轮缠斗,夏洛丝已经分不清男孩身上遍布的血迹究竟是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是从野猪身上流下来的。
“好,好!”血腥带来的刺激极大地满足了观众们的内心欲望,加油和欢呼的人浪此起彼伏,将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推向了高潮。
终于,在经过不知道多少回合的鏖战之后,骑在野猪背上的男孩终于一刀将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插入了野猪的脊椎。
伴随着一声闷哼,身躯庞大的野猪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也预示着男孩在这场战斗的最终顺利。
“好,好!”作为胜利的庆祝,观众们向胜利的小男孩抛去了大量的硬币,无数的钱币犹如倾盆大雨一般在舞台上洒落而下,叮叮咚咚地在石板地面上响个不停,几乎洒满了整个舞台。
夏洛丝和塞利露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地一切。
“谢,谢谢各位厚赏...”顾不上身上仍然在汨汨流血的伤口,虚弱的小男孩用蚊蝇一般的声音向观众们鞠躬道谢。
一边捡拾着地上的钱币,一边向看客们表达着谢意,这场险而又险的对决总算是以小男孩的艰难取胜而落下了帷幕。
“走吧,塞利露酱。”尽兴的观众们开始陆续散去,而当夏洛丝想要叫塞利露的时候,却发现塞利露依然坐在座位上,只是呆呆地望着不再动弹的野猪尸体和洒满了一地鲜血的舞台。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走吧。”塞利露微微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
然而,在回去学院的路上夏洛丝发现塞利露的心情似乎一直有些不对劲。
“那个,怎么了吗?”夏洛丝关切的问道。
“我在想,”塞利露的表情有些犹豫,“那个男孩,明明身上的伤势那么重,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呢?”
“嗯...为什么呢...”
其实答案对于夏洛丝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小男孩来说,用这种充满了危险的战斗来满足观众的刺激感,就是他赖以生活的唯一手段,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夏洛丝的手不自觉地抚摸在了塞利露的头上,两人一起在街边的一盏路灯下停了下来。
孤独的路灯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寂寥。遥望着远处学院里的灯火,夏洛丝还是说出了她自己的答案。
“因为坚强。”夏洛丝温柔地抚摸着塞利露的一头银白色的秀发说道。
“坚强?”很明显塞利露不甚了解夏洛丝话中的意思。
“那个孩子,一定是很小就丧失了亲人,所以才会被迫来到如此残酷的地方来讨生活吧。”
“为了生活?”塞利露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嗯,”夏洛丝点了点头,“那样危险的工作,他随时都有可能冒着生命的危险,但是如果他没有那份工作,那他一定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从这点来说,夏洛丝比小男孩幸运地多,尽管因为那次战争自己几乎失去了一切,不过,至少自己现在暂时生活地还算不错,而且还有前首相弗劳尔和一个新任父亲支持着自己,虽然这个父亲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而在今天的经历中,她和塞利露同时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两个极端:一边是高高在上享乐的贵族,而另一边则是挣扎在贫困线之下的平民。
像小男孩这样每天几乎用性命来换取自己生存下去机会的穷苦人民,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还要残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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